清荷小築

初夏的柔然已是十分炎熱，柔然人都換上清涼的夏裝，而祈雨祭典的籌備也如
火如荼的進行著，祭典是在石頭城外三十里的宗廟前舉行，婷公主乘坐輕輦，
帶著兩名隨從去宗廟實地視察籌備的情形。

「祭司樓虔見過芙蓉公主。」一名頭戴白色長帽，身著白色羊皮長袍的男子一
看到婷公主來，馬上停下手邊工作，向婷公主行禮。

「現在籌備的情形如何？」婷公主步下輕輦，往天台的方向走。樓虔跟在她身
後，向她報告。

「之前風沙將天台石柱磨得凹凸不平，現在石匠都在進行修復的工作，大部分
已經修復，其他有毀損的地方也都在修復中，預計月底前會完成。」

「嗯！我到宗廟內看看，你去做你的事情吧！」婷公主臉上繫著薄紗，語氣平
淡冷漠得緊，樓虔不敢多說，趕緊退下去做他的事情。

宗廟內供奉著樓蘭歷代國王的牌位，以及從如玉公主來柔然之後的每位柔然王
及柔然女王。柔然因為如玉公主的關係，有著女王的制度，凡是嫡長子或嫡長
女都是王位繼承的第一順位。婷公主站在如玉公主的牌位前，雙手合十靜靜的
膜拜，心想著：當年的如玉公主是如何能承受這麼大的重任？治理一個國家並
非易事，她能讓柔然從小小的部落民族發展成一個小國家，打下一切基礎，實
在了得！

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婷公主的思緒，一名猛男侍衛跑進來向婷
公主行禮。

「啟稟公主，王上在宮內突然昏倒，請婷公主即刻回宮。」

婷公主一聽，神情凝重，隨即奔出宗廟，翻身跨上猛男侍衛的馬，馬鞭一揮，
飛馳回宮。

柔然王居住的延壽宮內。
「御醫，你們快點說，父王到底怎麼了？怎麼會突然昏倒呢？」愉公主急得不
得了，把全部的御醫都叫到延壽宮內。倫公主站在一旁不發一語，臉色沉重。
此時，婷公主衝了進來，渾然不覺自己有多狼狽，一心牽掛父王的病情。

「婷公主，老臣可否借一步說話？」資格最老的華御醫終於開口。婷公主揚手
要兩位妹妹和其他人都到外面去。

「御醫，父王的病情如何？」

「王上長期勞累，身體已不堪負荷，需要長期的靜養才能恢復。老臣建議，請
公主暫時為王上處理國事，也是為明年的繼位做準備，王上真的不能再繼續操
煩國事，請公主三思。」

「看來眼前只得如此，我會先幫父王處理國事，父王就請你多照顧。」婷公主
神情十分堅定，挺直背脊緩緩步出延壽宮。

「老臣遵旨。」御醫心中慨歎，真是歲月不饒人啊！他是看著婷公主長大的，
一直都十分乖巧懂事，年僅十八歲的她現在就必須承擔一國之重任，真是苦了
這孩子！

柔然王與懿王后相當恩愛，懿王后知道王上想要子嗣，即使在生完薔薇之後，
御醫曾提醒懿王后，她的身體最好不要再生育，否則容易有危險，可是懿王后
卻仍堅持再度懷孕生下第三位公主，生產後卻發生血崩，生下了孩子卻保不住
母親，懿王后就在當天夜裡過世，因此百合從來不過生日，就怕觸景傷情，而
柔然王再也不提子嗣。

懿王后過世時，芙蓉才四歲，還是不知愁的年紀卻要面對喪母之痛，此後，三
位公主的教養責任落在懿王后的妹妹─德妃身上，德妃未曾生育，由於她的氣
質模樣十分肖似懿王后，使她得到柔然王的信任，負責教養三位年幼的公主，
不過，后位卻從此虛懸…

芙蓉宮內。
婷公主沐浴後就窩在她最喜愛的黑羊皮躺椅上，手中抱著絲絨圓形抱枕，烏黑
的秀髮披洩在同款絲絨靠枕上，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能稍微放鬆自己，讓自己
像個小女孩般賴在舒適的躺椅上不肯起身。

她回憶起小時候，父王十分用心教育她們三姊妹，讓她們讀書識字、學騎射，
能文能武，希望她們能平安長大成人，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能嫁給懂得疼
愛她們的夫婿，父王常說自己是十分貼心、溫柔的丈夫，只可惜母后早逝，無
法與其白頭偕老，這也是父王一生中最大的遺憾，所以父王希望她們嫁得好。

可是，婚嫁真的是女人唯一的歸宿嗎？能不能一輩子不要嫁人？這樣就可以隨
心所欲，不用受家庭束縛，聽那些外國來的商人說，他們曾經有過一輩子沒嫁
人的女王，我可以嗎？我能夠如此奢望嗎？外面海闊天空的世界，我有親眼目
睹的機會嗎？就目前的情形看來，應該是不可能了……

「啟稟公主，倫公主求見。」一名宮女前來通報，打斷了她的思緒。

「妹妹怎麼會在這時候來找我？」婷公主起身將白狐披風披上，覆上遮面的薄
紗，走進前廳，倫公主坐在椅上喝茶，一名猛男侍衛站在她身旁。

「姊姊，我知道這時候找妳不太恰當，但是有個好消息我一定要跟妳說。」倫
公主臉上有著掩不住的喜悅，讓婷公主看了微微皺眉。

「父王昏倒，我要接手國事，我想不出此時會有怎樣的好消息。」

「姊姊，這是攸關妳的終身大事呢！鐵衛，向芙蓉公主問好。」倫公主對婷公
主的不悅並不以為意，還笑著要身旁的猛男侍衛向大姊行禮。

「薔薇鐵衛敏沂見過芙蓉公主。」身披鐵甲，氣宇軒昂，頭好壯壯的鐵衛敏沂
以單膝下跪的姿態行禮，婷公主這才發覺倫公主本來都是讓樓常陪著她，樓常
一直以來都是負責護衛倫公主，怎麼會突然變成敏沂？而且敏沂不是這次武舉
的榜眼嗎？怎會成為倫公主的貼身侍衛呢？這到底怎麼一回事？